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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夜依旧2006/9/3 20:52:55

宁静的夏夜,墨蓝的天宇,像一块巨大的帷幕,上面镶嵌着点点繁星,似珍珠般晶莹,像钻石般璀璨。星星眨着明亮的眼睛,自顾自俏皮着。一轮明月早已东升,月华如练,一泻千里,与路边橘红的霓虹灯光轻轻缠绕着!小河里,水面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,但泛着粼粼的波光,一片片的。草坪里,花坛中,杨柳下,蟋蟀在欢快地唱着小夜曲,远处还有那数声蛙鸣,月色笼罩下的小镇显得更加静谧更加温情了!
   
      这般浪漫的夏夜星空,这般熟稔的情景,心绪常常会将自己带入那遥远的梦境。随着岁月已遗忘在记忆旮旯里的点点滴滴,此刻则一一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.小时候,每至夏夜,晚饭过后,在田里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向商量好似的,都会悠闲着一个个陆续踱到桥头,来到桥上纳凉。老家的村子很长,近四五十户人家,黛瓦粉墙,都沿河而居。村子中央便是一座单拱石桥,横跨于河面上,将村子自然地分为村东和村西。这是我们南方水乡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之风貌。记不得那桥叫什么名字了,只听爷爷说,爷爷的爷爷在世的时候这桥便有了。谁也不知道这桥到底存在有多少年了,它只是与门前的小河一样,静静地伴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乡亲们生活着。那次我回去,走过石桥,桥面尽已破损,坑坑洼洼,斑斑驳驳,桥栏已有数根断裂倾斜,桥边几株零乱的荒草肆意地在风中摇曳。现在想来,桥的历史颇为古老,竟有一丝岁月的沧桑感骤然滑过心田。
     
      小河很宽,河水清澈见底。仲夏过后,儿时的小伙伴们便都会在夕阳西下之时,在这被晚霞染红的河水里泼水嬉戏,水花轻吻着我们的肌肤,扎猛子、摸虾蚌、赶鸭子……直至大人声声催促,也不肯上岸。那高兴的劲儿是无法言喻、无与伦比的。
   
      小河给过我们无尽的快乐,给我们的童年添上了斑斓的色彩!那么石桥给予我们的美好回忆就更多更多……
   
        月亮爬上柳梢时,村东村西的乡亲们闲散着心情,遁逝了白日的疲劳,都一一赶至桥头。有仨俩老汉手拿旱烟袋,呼噜呼噜地抽着旱烟,吞云吐雾,如置仙境般,好不悠然自得,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;也有一些包着绿色或蓝色头巾的老妪,穿着青布蓝衫,腰系百褶小围裙,拿着蒲扇,也一步一步地颤颤悠悠地走来了……没过多久,石桥上便聚集了前来纳凉的人们。老人和壮士们坐在桥头,笑侃着山海经,谈论着水稻的长势,憧憬着秋天的收成……姑娘和小伙子们不知什么时候在人群中消失了踪影。杨柳依依,花前月下,正说着甜蜜蜜的情话呢!小孩子们有的在藏猫猫,有的挥舞着双手,在捕捉月色下飞舞着的萤火虫。小时候的我常常光着脚丫,喜欢在桥上捕一张小凉席,躺在席上仰望着头顶的星空,一颗一颗地数着繁星;或是枕在奶奶的怀里,听奶奶讲嫦娥奔月、吴刚伐树和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……古老的传说使我自小就对夏夜的星空,怀着一种特殊的情愫!它向我展示了一片神秘和向往的天空!
   
      桥上晚风习习,凉爽的风触摸着乡亲们黝黑的臂膀,衣襟开敞的胸膛,陶醉了前来纳凉的乡亲们。夜深了,人们还迟迟不愿回家,有的干脆席地而睡。桥下,月亮、柳树、星空……都一一倒映在静静的河面上。而石桥则像一位安静详和的老人,月夜,默默聆听着乡亲们的调侃声,小孩子们的欢笑声……
     
      童年的石桥,月下的老人,恬静的小河,美丽的传说……此刻,一切的影象都在我的心田里,诉说着已逝岁月的恬适和和谐,宛如一幅美好的画卷珍藏在我的内心深处,让我回味起旧日温馨的梦!
      长大后,离开了石桥,别了村庄,住在这鸟笼般的房子里。小区的环境其实很是优雅,绿茵茵的草坪,艳丽的鲜花,奇异突兀的假山,水珠四射的小喷泉……但是月夜下却再也不见纳凉的人群了。人们都独家独户,在家里享受着空调的凉意。似乎谁也不再愿意与邻居多言几句,平时在狭隘的楼梯上碰面也不过是礼节性地点头示意一下。
 
      现在的生活确实是富裕了,生产高度丰富化、社会化了。从理智上讲,世界是被人们掌握了。但是我却总觉得人们的生活越来越高度个人化、孤独化了。生活节奏的加快,物质上的追求,使人与人之间老死不相往来了。生活中失去了人情与风土,失去了幻想与浪漫的抒情味道。大家来去匆匆,快是快了,但却兴味索然。人与人之间变得生疏、冷漠了。内心感情世界长期处在一种孤独状态,但是人们依然这样,各行各素。就像吉阿康麦谛一座名叫“市镇广场”的雕塑,表现着现代人的这种孤独感!
     
      夏夜依旧,只是昔日纳凉的人群已不再,人们的欢笑也已荡然无存,曾经的淳朴和美好都如云烟般缥缈消逝了!而我则在这寂静的夏夜里,依旧眷恋着儿时的石桥,儿时的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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